“打秋风”,一个文雅的词汇,过去在《七侠五义》《牡丹亭》《红楼梦》等书里看过。这个暑假,我结合有关书籍细看安徽老乡全椒人吴敬梓的长篇小说《儒林外史》,经常看到“打秋风”,我数了数,不下24次。看来,“打秋风”是《儒林外史》中的一个常见词汇,是方言,还是俗语,乃至是一种习俗或者民俗现象。
《辞海》里这样解释:别名“打抽丰”“分肥”。释义是“利用各种关系假托名义或者地位,向他人索取财物。”源于唐,盛行于明清,出自“宋书法家米芾的书札”。一个猥琐且带有流氓含义或者行为的词汇,衍变成文雅又含蓄的词汇“打秋风”,大概是在方言中,“抽丰”和“秋风”音近,且后者更含蓄更委婉,反映了汉语的丰富性。呵呵,用我们江淮方言讲,就是“揩油”“敲竹杠”和“化缘”。这里的“缘”不是佛教,而是人脉。
回到《儒林外史》书里来。最先出现在第三回和第四回里,范进中举后,周进、张静斋、严贡生等官吏和乡绅前来恭维关照。因为范进刚刚中举,还没有做官,家境依旧贫寒。为了应酬,便发生了“打秋风乡绅遭横事”的情节。后来,“打秋风”经常出现在匡超人、牛浦、余有达、陈木南、沈琼枝等人身上,这些人物,既有破落户、穷酸而没有收入的文人,也有上层社会的官吏和显贵。
为什么会“打秋风”,也许是江湖或者社会现象,苦难和贫穷充斥中国封建社会的民间,穷则思变,为了一时一事一己之便或者之需,“打秋风”是个简便而又快速的办法,也许是不是办法的办法。当然,不排除像龙三、石老鼠这些流氓地痞的习惯性带有黑社会性质的“吃霸王餐”和索取。《儒林外史》是揭露明清社会黑暗和知识分子病态的一部长篇讽刺小说。“打秋风”盛行于明清,可见明清是中国封建社会衰败和走进灭亡的前夜。不凭借劳动和血汗而不劳而获,这样的社会还有救吗?答案是肯定的。
笔者翻阅其他书籍,也查阅到了不少例证:唐代士子游走公卿权贵募敛财物的行为,《唐史》里偶尔可见;五代王定保的《唐摭言》中,记载着一个名字叫李敬的仆人,他建议主子,一个科场不利的士人为了摆脱一时的生活窘迫,换个官场得意的主家,暂时当幕僚,以便跟着主人后面,四处“打风打雨”,获得一些积蓄,以便再战科举;明汤显祖《牡丹亭》:“你说打秋风不好,茂林刘郎秋风客,到后来做了皇帝”。民国阿英《盐乡杂信》九:“盐警打秋风的事情多着呢。想着许多办法,譬如过生日之类,升迁之类的,向广大盐民索取财物。”民国上海滩,许多地保,就打着“过生日之名打秋风”,司空见惯,五十做,六十也做,乱发请柬,大量索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