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绍义:方言_大皖新闻 | 安徽网

记得过去村里出去上学的,别说三年两年了,就是年把半年回来,说话就“撇”了,就蛮了,弄得一些老年人听不惯,头摇得拨浪鼓似的。在下愚笨,离开家乡那么久,至今依然改不了家乡话的味儿。 

方言,并不是远隔千里才有变化,有时近在咫尺,说法也大相径庭,比如同是阜阳市的市区和太和、颍上说法就不一样,五里不同俗,十里改规矩,几十里当然说话的腔调也不一样了。阜阳市区说的“用”,太和说“使”,颍上说“甩”;阜阳市区说的“那上面”,太和说“那顶上”,颍上说“那高头”。 

不久前去上海市看望住在浦东的恩师江老师,与他一起上街溜达买菜的时候,竟听到满街都是家乡话,原来那一条街卖菜的小老板,都是我们颍上人,顿时感到亲切很多,有一种他乡遇故知之感,这真的是一种幸福,一种温暖。 

方言也分派系。我的家乡把乌鸦叫老鸹,把喜鹊叫麻衣嘎子,把瓢虫叫花大姐,把月亮叫月姥娘,把蝌蚪叫河摸蝌仔子。还有什么公驴是叫驴,公狗是牙狗,公牛是牤牛,公猫是郎猫以及母驴是草驴,母牛是舐牛,母羊是水羊,母猫是咪猫等等。这也是河南、河北、山东等很多地方都有的称呼,这在山东《齐河县志》、河北《唐山路南区志》以及河南周口、商丘和江苏宿迁、徐州等地的地方志中都能查到。 

由这些家乡话编就的儿歌或者民歌至今我还能背得出来,“月姥娘,搬板凳,搬不动,叫哥送,送到家,烙油馍,卷蚂虾,噗哒噗哒吃俩仨”;“麻衣嘎,尾巴长,娶了媳妇不要娘”;“麻衣嘎,撅尾巴,一撅撅到老李家。老李家,快烧茶,俺给小妮说婆家,说哪个,说河西的小官家……” 

在有些人心目中,把厕所说成“茅房”,够“土”的吧,其实人家温州、杭州很多地方,也都是这么叫。但流传最广的还是把蚯蚓说成蛐蟮,翻开河南《淮阳县志》、陕西《长安县志》(如今的长安区)、湖北《团风县志》、广东《黄埔区志》、北京《房山区志》以及上海《奉贤县志》(如今的奉贤区)等,这些地方的老百姓也都是这么叫。有时细细品品,家乡话越咂越有滋味,越说越顺口,越听越顺耳。如把“昨天”说成“夜隔”,多贴切、多具体、多明白呀,“夜隔”就是“隔夜”的反置,隔一夜,你想想是什么时间,无论如何也不会弄错弄混淆。“昨天”就不一样了,它可能是“夜隔”,也可能是“过去”,如果说是“昨天的历史”,你能理解成是“夜隔”的事情吗?赵本山1999年春晚小品《昨天今天明天》就是一个明证。 

在我们这里,去年称“年时个”,去年的前一年称“前年个”,阴历年前称“年头里”,阴历年前几天称“年根儿”;即将收麦的前几天称“麦口”,麦子收过称“麦罢”。其他还有端午节称“五月当五”,中秋节称“八月十五”等等。 

不管怎样,只要听到家乡话,就倍感亲热,就倍感热乎。什么对十五六岁的男孩称“半拉橛子”啦,什么对脾气犟又爱听恭维话的人称“顺毛驴”啦,什么对反应迟钝的人称作“迷瞪瓜”“迷瞪蛋”“迷瞪脸”啦,什么对不精明或不会办事的人称作“二半吊子”“二杆子”“二不斗”啦,等等等等,哪一声都是那样亲切,哪一句都是那样让人过耳难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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