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敬东:翠翠有了意中人,为什么不跟爷爷说?_大皖新闻 | 安徽网

普通高中教科书选择性必修下册第二单元,小说篇目就选了鲁迅的《阿Q正传》(节选)和沈从文的《边城》(节选)。按教案讲完《边城》时,我感觉还有些话未说到位,有些道理尚未讲明白。 

翠翠陷入人生困境时,是15岁。这一年,世上最疼她的爷爷死了;同时,翠翠最喜欢的二老,又离家出走了,小说的结尾这样写道:“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,也许‘明天’回来。”掩卷之后,我环视了一圈,台下的男男女女正青春,我想我应该问一问他们,至少也应让他们思考一下:“造成翠翠悲剧的最大因素是什么?” 

问题刚抛出不久,就见一女生直直地举起了手,我示意她起来回答。她望着我答道:“我觉得应该是缺乏沟通。”我笑着追问了一句:“能不能说具体些?” 

“翠翠喜欢二老,却不跟爷爷说,结果就造成了误会与隔阂,最终酿成了悲剧。” 

听了她的回答之后,我不置褒贬,而是换了一个问题再问她:“如果是你,会不会跟爷爷说?” 

如此一问,女生脸上顿现出羞涩的神情,“应该会吧。”随即,她又补充了一句:“倘若爷爷问,我会说的。”她的回答,让大家乐了起来。见此,我就转问大家:“爷爷问翠翠了没有?”文 

“问了。”窗边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。我循声望去,见是一个憨憨的男生,就追问了一句:“你怎么知道?” 

“37页第二段。爷爷说:‘翠翠,假若大老要你做媳妇,请人来做媒,你答应不答应?’”说着,他就自己站了起来。 

这男生的反应,完全出乎我的意料,欣喜之余,我让大家一起来研读这一段: 

回家时,祖父抱了那只白鸭子同别的东西,翠翠打火把引路。两人沿城墙脚走去,一面是城,一面是水。祖父说:“顺顺真是个好人,大方得很。大老也很好。这一家人都好!”翠翠说:“一家人都好,你认识他们一家人吗?”祖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所在,因为今天太高兴一点,便不加检点笑着说:“翠翠,假若大老要你做媳妇,请人来做媒,你答应不答应?”翠翠就说:“爷爷,你疯了!再说我就生你的气!” 

我说,这一段有一个词极为重要,重要到可以知道爷爷该问还是不该问。我的话音刚落,讲台旁一女生就怯怯地举起了手。 

“不加检点。”她轻轻吐出了四字。 

“为什么?” 

“感觉这是个贬义词,用了这个词做修饰,应该是不该问而问了。”

听了她的回答,我朗声说道:“你的语感很好,就是这个意思。《现代汉语词典》虽没收‘不加检点’,但百度里有‘不检点’这个词,意思是不受约束,也指行为不端。用它来修饰爷爷,就是说他这次很唐突,有所放纵,按理是不该问,翠翠随后说爷爷‘你疯了’,就印证了这一点。既然如此,那爷爷为什么还要问呢?文中解释了,‘因为今天太高兴一点’,便浑然忘了形,越了轨。大人不该问,问了女儿也不会回答,这才是常理,才合乎规矩合乎习俗。” 

也就是说,爷爷不是不问翠翠,是不能问;翠翠也不是不说,是不能说。这才是《边城》翠翠悲剧的成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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